VertCatherine

T'AS PEUR DE SILENCE?

Si toute vie va inevitablement vers sa fin, nous devons durant la notre, la colorier avec nos couleurs d'amour et d'espoir. 

如果生命无可避免地会结束,我们活在其中,就应该用爱与希望为它上色。


    “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 

      据说魏晋时期有位诗人郊游后返回洛阳城的时候,听闻兵家有位美貌出众、文采斐然且尚未出嫁的女子去世。当晚,女子的灵堂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牛饮一通后,将酒坛子摔到地上,而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他就是步兵校尉阮籍。

      1963年9月18日,有位名叫Sarah的少女溺水而亡,她被葬在英国东南部城市Tudeley的名叫All Saints的教堂里,这座教堂独一无二的地方在于它里面所有的彩绘玻璃窗都是由俄裔法国犹太艺术家马克·夏加尔所创作,而Sarah生前最爱的艺术家便是夏加尔。Sarah去世后她的家人托朋友找到了夏加尔,1967年夏加尔开始为这座教堂的创造十二面彩绘玻璃窗,这项工程持续了十多年,最后一面玻璃窗完成于1985年,就在夏加尔去世前不久。

      这两件事情并无关联,不知道为何我却把他们相提并论。

      艺术史学久了,免不了觉得谁都是二流画家,我喜欢的艺术评论人就直白道出夏加尔是二流画家,对此我不置可否。喜欢的画家很多,其中也不乏顶尖人物,只是,若能选择,我不要进入螺旋状晕眩的星空或者是充斥vanish的白色中心。所以,在初初看到他时,我便用法语潦草地写道:Si je pouvais voler dans ses peintures , que je ne suis jamais quitter . (若能在夏加尔的画中漫步,那我永远也不要离开)

      我猜他出生在某个仲夏的午夜,那个夜晚一定有魔法师从新月上驱车而来,夏日的野玫瑰暗自吐露芬香,钴蓝的天幕像是被墨水浸湿的天鹅绒,微黄的月光给房屋顶上披上一层伦勃朗的光影。我极力渲染夜色美妙,也不过为接下来的诗篇铺垫。

      作为早期的现代主义者以及犹太艺术传统的践行者,他在很多领域都表现出色,是画家、插画家,也是陶艺家、彩绘玻璃画家、舞台布景设计师和挂毯制作人。夏加尔受到他的同侪以及后来艺术家的赞赏,尽管长期遭受困难和不公正,但他仍然创造了辉煌。

      像Goya, Cezanne一样,他也建造了充满魔力的梦世界。几乎活了一个世纪的他,心里一定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滋养着他和他的作品。把艺术分为不同派别或许稍显多余,因为每个忠于自己内心的艺术家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1887,夏加尔出生在俄国的Vitebsk的一个清贫的犹太家庭,他是家中九个孩子里最年长的一位。夏加尔的童年生活对他的一生都有着深刻的影响,带着俄罗斯神秘主义的他对不同宗教根源有着独特的理解,尽管对新思想持有开放态度,极力拥抱现代主义风格,但是童年却始终构成他的美学核心。早期的作品表明,尽管他和家人面临着艰难的生活,但他过着快乐的童年。值得注意的是,与他这一代的其他犹太人不同,他从未试图隐藏他与犹太教的联系。他的大部分作品都包含传统犹太艺术与现代主义艺术之间的联系。

      1906年,夏加尔搬到了俄罗斯的艺术中心圣彼得堡,1908至1910年间他在Zvantseva绘画学院学习。在那里,他遇到了保罗·高更的作品。在此期间,遇到了他未来的妻子、他众多作品里的主题,Bella Rosenfeld. 

      夏加尔是这样描绘第一次见到Bella时的情景,"Her silence is mine, her eyes mine. It is as if she knows everything about my childhood, my present, my future, as if she can see right through me."

      1910年,夏加尔搬去巴黎——当时是世界现代艺术的中心,在这里他创作了著名的犹太村庄系列,他的个人风格更加凸显。强烈而明亮的色彩让他的画作像是一个梦幻世界,幻想、忧郁、宗教开始编织在一起。在夏加尔的作品中,丰富的情感和异想天开的人物与主题是全部。怪不得André Breton说,with him alone, the metaphor made its triumphant return to modern painting. 据说他的画中的一些超自然的元素也预示了超现实主义。

      1914年,夏加尔在柏林举办了个人展览,里面展示了那些具有犹太元素的画作。在一战期间,他被迫无限期地停留在俄罗斯,在这段时期他的作品灵感主要来自于战争和死亡。目睹战争期间受迫害的犹太人也导致他创作出许多带有宗教信仰色彩的绘画作品。此时夏加尔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国际名声,但经济上的窘迫让他陆续做着设计壁画和舞台布景的工作。最终,1923年时夏加尔和贝拉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巴黎。

      1937年,纳粹官员开始清除他们认为堕落的博物馆。1939年3月,他们在柏林的一个消防站的院子里烧了一千多幅油画和近四千幅水彩画,其中包括马克·夏加尔,瓦西里·康定斯基,保罗·克利,皮特·蒙德里安和弗朗茨·马克在内的很多现代艺术家的作品。作为一位备受瞩目的犹太人,他被列入了这样一群艺术家“黑名单”。幸运的是,他于1941年逃往美国。在德国入侵苏联后的第二天,夏加尔和贝拉抵达纽约。

      然而在纽约,夏加尔却始终无法融入当地的生活。诚然他认识了许多艺术家朋友,也为芭蕾歌剧《Aleko》设计了令人赞叹的舞台。只是这场战争对夏加尔来说太过黑暗,他被家乡维捷布斯克遭受到肆意侵略和关于集中营的消息震惊,妻子贝拉在1944年的逝世也加剧了他的悲痛。

      57岁的夏加尔在纽约写过这样一封信,名为 "To My City Vitebsk":

Why? Why did I leave you many years ago? ... You thought, the boy seeks something, seeks such a special subtlety, that color descending like stars from the sky and landing, bright and transparent, like snow on our roofs. Where did he get it? How would it come to a boy like him? I don't know why he couldn't find it with us, in the city—in his homeland. Maybe the boy is "crazy", but "crazy" for the sake of art. ...You thought: "I can see, I am etched in the boy's heart, but he is still 'flying,' he is still striving to take off, he has 'wind' in his head." ... I did not live with you, but I didn't have one single painting that didn't breathe with your spirit and reflection.

为什么? 为什么我在多年前离开你? ......你想,男孩在寻找的一些东西,寻求一种特别的微妙之处,像天空中降落的星星,明亮而透明,又像屋顶上的雪。 他从哪里得到它的? 它会怎样来到他身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在他的家乡找到。也许这个男孩是“疯狂的”,但,是为了艺术而“疯狂”。......你想:“我可以看到我在男孩心中蚀刻,但他仍然在’飞翔',仍在努力起飞,他的脑袋里有'风'。” …我没有和你一起生活,但是没有你的精神和思考,我无法画画。

      美国从未属于他,夏加尔终于在1947年再次回到法国,之后也没有离开过。他继续画画,并在彩绘玻璃窗这个领域大放异彩,首先完成耶路撒冷哈达萨大学医疗中心的委托,后来给他的委托遍布世界各地。他对颜色和象征主义的巧妙运用受到激赏。毕加索曾经说过,"When Matisse dies, Chagall will be the only painter left who understands what color is... His canvases are really painted, not just tossed together. Some of the last things he's done in Vence convince me that there's never been anybody since Renoir who has the feeling for light that Chagall has."(当马蒂斯去世时,夏加尔将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什么颜色的人,并补充说他的画是真正的画,而不仅仅是被扔在一起。)

      他为《圣经》、果戈理的《死灵魂》(Dead Souls)和《拉封丹寓言》(La Fontaine's Fables)等作品创作了版画,这些在后来被认为是他最好的插画。

      让我感兴趣的是夏加尔一次去南法蔚蓝海岸的旅行经历,他沉迷于那些彩色的风景,蓝色的地中海和温暖潮湿的空气,他画了很多速写,也写下旅行笔记:

I should like to recall how advantageous my travels outside France have been for me in an artistic sense—in Holland or in Spain, Italy, Egypt, Palestine, or simply in the south of France. There, in the south,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I saw that rich greenness—the like of which I had never seen in my own country. In Holland I thought I discovered that familiar and throbbing light, like the light between the late afternoon and dusk. In Italy I found that peace of the museums which the sunlight brought to life. In Spain I was happy to find the inspiration of a mystical, if sometimes cruel, past, to find the song of its sky and of its people. And in the East [Palestine] I found unexpectedly the Bible and a part of my very being.

我回想起那些旅行是如何变成我的艺术感觉——在荷兰或者西班牙,意大利,埃及,巴勒斯坦,或许仅仅是在法国的南部。在南方,我第一次看见了那样丰饶的绿色——我从未在我家乡见过的绿色。在荷兰,我发现了晨昏间熟悉又悸动的光线。在意大利,我发现阳光带给博物馆的平静。在西班牙,我找到神秘,如果你感受到残酷的过去,请寻找来自天空和人民的歌谣。而在东方,巴勒斯坦,我意外地发现了圣经和我内心深处的一部分。

      他穿越欧洲去旅行,还去过巴勒斯坦和中东,这些异域的经历滋养了他,也改变着他。这些旅居异国的人,很容易就变成世界主义者、和平主义者。经历过战乱,爱人的死去,深刻感受到不同民族之间的差异,在见到了那么多的绿意,晨昏之间令人悸动的光线,或是博物馆里的神秘与安宁,见过了世界的广袤与美后,会爱这个世界,会变得宽容和慈悲。夏加尔的同胞,同是犹太人的汉娜·阿伦特这么说过: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集体——不管是德意志、法兰西、还是美利坚,不管是犹太人,还是工人阶级,我不爱这一切。我只爱我的朋友,我所知道、所信仰的唯一一种爱,就是爱人。

      直到生命尽头,也希望你用爱来为生命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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